浮生闲

二、折腾

雅室内

“蓝沉蓝思归，拜见叔公！伯父！父亲！”蓝沉依次对堂上三人行礼。

经过一番情绪的波动加之蓝沉有利的阐述，蓝启仁三人算是明白了此番境遇并彻底相信了蓝沉。

蓝启仁用欣赏的眼光细细打量了蓝沉一番，这与忘机八分相似的容貌，以及那独一无二的琉璃色眼眸，如此端方雅正的作派，实属一颗上好的苗子。忘机能有这样一个孩子，当真是极好。

无一处不合蓝启仁心意，是以微微颔首。

“思归，忘机既是你的父亲，那不知你的母亲是何许人也？”

“回叔父，家母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。”

什么？！

蓝启仁的脸色，瞬间阴沉下来，轻捋髭须的手生生拽断了几根黑须。

一直以来，对于蓝忘机，他视如己出，为避免他重蹈其父覆辙不免严苛教导。如今的蓝忘机不仅是仙门子弟楷模，更是他的骄傲，一生雅正端方纤尘不染。

蓝忘机虽待人清冷，猜想其成家艰难，却也不至于会喜欢一个男人，而且还是那个顽劣成性，调皮捣蛋的魏婴魏无羡。

蓝启仁内心叫苦不迭，好好的一颗白菜，就这么被猪给拱了，震惊之余只剩气急。

蓝忘机面上并无波澜，内心却犹如激起了千层浪。

我......和魏婴吗？

魏婴对我竟也是这般心思吗？

想到那人平日一副大大咧咧，撩完就跑，总是万花丛中过，片叶不沾身的样子，刚升起的一团热浪，顷刻之间消散。

蓝曦臣左看看蓝启仁的脸色，右看看不知所措的忘机，笑着摇了摇头。

自从听学结束，蓝忘机和他相处间一些莫名其妙小事件，他就觉察出忘机对魏公子与常人不同，但却也没想到忘机竟然深藏着这样的心思。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，蓝忘机一向成熟稳重，从不曾让自己操心半分，超出年纪的成熟也让他丧失了很多当哥哥的乐趣，看叔父如今的情状，忘机大抵还是需要按自己的，他还是能好好尽一下当哥哥的职责的。

这个弟弟呀，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，不愿于人前显露，但最后终究是抱得美人归，虽有些惊奇，但还是为忘机感到开心。

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室内四人，一时间相顾无言。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也有自己的烦恼，唯有蓝沉正真做到波澜不惊，甚至还有点无聊。

静默间，蓝忘机看向了蓝沉插在腰间的墨玉长笛，其上缀着一块环形的玉佩，下垂着鲜红的穗子，随风飘动。细细看去，玉佩间若隐若现的卷云纹散发着淡淡的蓝光。

蓝忘机望着笛子思虑良久，看向蓝沉，开口问道：“这笛子？”

循着蓝忘机的疑问，蓝启仁和蓝曦臣也把目光汇聚到了那支墨玉长笛。

蓝沉一早就料想到他们会问他此事，从他下定决心使用怨气的那一刻，一切就已注定。

“思归不遵训规，擅自使用怨气，有违父亲爹爹训导，请父亲重罚！”蓝沉当即面向蓝忘机跪下，静待领罚。

最初看见蓝沉使用怨气，蓝启仁心中便是一阵不快，此刻听他亲口承认，不由得再次皱紧了眉头。但又听到蓝忘机与魏无羡有训导在先，便知他们二人是知晓，允许他使用的，只是不能随便使用。

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，蓝忘机的品行他还是信得过的，便不再说什么。又联想到听学之初，魏无羡的怨气论，坚定了心中猜想。

撇开正邪之说，魏婴此子却为不世奇才。不过眼下令他更为不接的是，忘机和魏无羡同为男子，又是如何能生出孩子的呢？

由于两个爹爹在带娃方面都是心大的主，为了孩子的安全，是以蓝沉幼时实在蓝曦臣的照顾下长大的，潜移默化中也学到了很多世态炎凉，人心不古之事，眼眸几番转动，蓝沉也看出了蓝启仁的疑惑。

“爹爹之所以能够诞下我和小妹也是因为这怨气。”

蓝曦臣越发的感兴趣，伴着两位长辈求解的热切目光，蓝沉继续解释。

“爹爹有不得已的原因修习鬼道，虽十分强大但也因怨气入体导致体质偏阴，所以身体的构造发生了一些变化，同常人有异。”

“还有就是......就是......”说到此处，蓝沉的面色突然开始泛起红来，整个人也吞吞吐吐的。

蓝启仁见蓝沉吞吞吐吐，急于得到解答，不免有些急躁，焦急地开口：“还有什么？”

蓝沉抬头看了看蓝忘机，又看了看蓝启仁和蓝曦臣，内心挣扎了一番，迅速转身，飞速捂住脸，视死如归般喊了出来。

“父亲每天都折腾爹爹，把爹爹折腾的死去活来的！就......就有了我和妹妹......”

好似发泄一般，千钧落地，话尽之时，蓝沉已经极不雅正地跑出雅室老远。

待他左右踱步，平复过后回到雅室，看见的是蓝忘机犹如石化般僵直不动，蓝启仁则是一脸复杂的望着蓝忘机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，而一旁置身事外的蓝曦臣也用一种调笑的眼光看着蓝忘机。

此时的蓝忘机说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一般也不为过。除了脖颈上逐渐泛起的粉红，以及那红的滴血的耳垂，丝毫看不出其他。

“我......折腾......魏婴……”

见此情景，蓝沉心中不免也有一丝好笑。

父亲果真如爹爹所说，年少时竟这般羞涩，也怪不得爹爹老爱调戏年少时的父亲，不过父亲也从未让爹爹失望就是了。若不是此情此景实在不妥，他也想要大肆调笑一番年少的父亲。

蓝沉看着相顾无言的三人，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，出演打破了僵局。

“我此番下山是奉了师尊的吩咐。爹爹还怀着三弟，产期将至，父亲传信给师尊，我奉师尊命令带着能为父亲减轻痛苦的清灵丹下山，探望父亲和爹爹，却不想回到的是曾经的云深。”

方才正因为未来蓝忘机所作所为生气的蓝启仁，听得魏无羡此刻有孕在身，生产在即，心中即使欣喜又不免有些担忧。

魏无羡虽然调皮捣蛋了些，却也是为蓝家传递香火尽了很大的力。又回想刚才所说怨气一事，知道魏婴是不得已，且对思归使用有所约束，对于他的认知也有了很大的改观。

“如今你已来到此处，那魏公子？”蓝曦臣听到此处，不免担心。

“伯父不必担心，师尊精通五行八卦，奇门遁甲，算得我有奇遇，况且我久未至，父亲定会和师尊联系，想来爹爹应当不会有大碍。”蓝沉细细思量过后，给出了答复，也安抚了三人。

“既是如此，也好”蓝启仁微微颔首，再度看向蓝沉，“再说回怨气一事，魏婴是怎会......”

“爹爹嫁给父亲以后，勤学苦练也很快再一次修出了金丹，也很少再动用怨气了，只是......”蓝沉想到什么，再次吞吞吐吐。

想到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，蓝沉轻叹了一口气，继续道：“爹爹当初怀我和小妹时并不知情，在一次夜猎中，为了救师兄们，不得已动用了大量怨气，使得我和小妹受了怨气侵袭。”

“后来为了护住我兄妹二人性命，只能让我们灵怨双休，但父亲和爹爹严加教导，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不得随意使用。为此，父亲也是十分愧疚。”

说罢，蓝沉郑重一礼，“方才我见父亲有难，与温氏对战时，虽不至于危及性命，却还是动用了怨气。违逆了父亲和爹爹教诲，有违蓝氏家训，望长辈重罚。”

蓝启仁看着蓝沉是越看越满意，蓝氏能有此后代，他也有颜面见蓝氏列祖列宗了。

听到魏无羡对他的教导，心中也承认了这个“侄媳妇”。

蓝启仁起身扶起蓝沉，慈爱的目光在眼波流转，“今日念你是救父心切，又为蓝氏保住了藏书阁，就不做重罚，抄三遍家规即可。”

“思归领罚！”还好只是三遍家规，还是以前的三千条，感觉自己好像赚了。

蓝忘机看着眼前的蓝沉，又想到那人，古井无波的心谭开始泛起层层涟漪。

其在此刻，一门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。

“先生，不好了，青衡君快不行了！”